前男友约我喝咖啡,这是想和我复合吗?
十一月的清晨,鹅黄色窗帘透进的晦暗天色在墙上搅成一坨。卧室里空气清清冷冷的,像给脸上铺了层细碎绵厚的冰碴。顾泠胡乱揉揉眼睛,猛地掀开被子,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,倦怠地伸了下懒腰。
她迅速抓起散落地上的长裤外套,刷刷地套上冰凉的衣服,被冻得龇牙咧嘴。她忍不住轻声咒骂,开始怀念起前不久阳光金黄、短袖衬衫的秋日。阴沉的天气像是世界的冷屁股,直观呈现了生活的冷漠本质。失眠几个小时后,脑袋还是像被泡在一桶冰美式般异常清醒。再回到被窝干瞪眼,估计天花板都要被她盯得羞红脸了。
顾泠浑身哆嗦站在水槽前刷牙。牙刷在口腔搅动起呛人的薄荷气息,冰冷又提神。镜子里的脸带着疲惫和无神,像暴露在空气太久而发黄的烂苹果。眼周一圈如同发黑的沼泽,把一丁点神色都吞没了。
她从裤兜里掏出手机,划拉过蓝的绿的招聘软件,把消息提醒的恼人小红点逐个摁灭。“那么多消息,还是没找到个工作。”她不禁眉眼低垂,叹息出声。哗哗地吐出泡沫,猛地灌下一口水又噗的一下吐进水槽,还不小心把外套给濡湿了。
洗漱完毕,顾泠回到沙发蜷缩着,随手拿瓶牛奶吸吮起来。寡淡的味道让她皱起眉头,突然间很想吃烧烤。那股浓郁的孜然香气似乎在鼻尖蔓延,酥酥麻麻的。每次吃烧烤时,油脂气息将她厚重地包裹起来,导致吃完回来都要洗头,然后梗着脖子低头吹好久才干,可是她还是乐而不疲。
那时候和男朋友林弘还没分手,感情牢固得像烧烤架上的腻得发光的油垢。后来城管整治,烧烤摊骤然减少,和男友也很快分了。
男友打包行李时,面沉如水,一言不发拉开门拎上行李就走了,连句再见都没有讲。这段感情,像窗外倏忽掠过的一阵风,树叶簌簌作响,随后归于沉寂。阳台晾晒的衣服、淡淡香水气息、还有围在桌子前吃外卖时顾泠老喜欢用膝盖挨着的大腿,都以一个决绝的姿态消失了。
“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。” 分手闹得很失落,但是顾泠心里没有恨意,反而对他念念不忘。
出于无聊或者不甘心的心态,顾泠试探着点了下好友申请,原本以为是会看到验证消息。谁知对方没有设置验证,直接通过了。
顾泠顿时瞠目结舌,懊恼不已,尴尬得脚趾抓地。
舔狗到最后一无所有,顾泠反复念叨着九字真言,点开聊天记录框准备把他给删了。
这时对方突然发来消息:“?”。顾泠暗暗叫苦,大哥啊,现在是周日早晨七点四十几分,你怎么那么早起床,平时你能睡到中午的啊。
事已至此,她只能随便编造了个理由强行挽尊:“没什么,我刚刚看到黑名单有个陌生名字,不知道是谁。随手点了恢复看看,不知道怎么变成了添加好友了。”
过了一小会,林弘回复了:“哦。”接着又来一句:“你最近怎么样?”
“怎么还聊上了?”顾泠疑惑,但脸上不由自主泛出笑容,喜悦简直溢满心房。
她坐直了迅速打字:“挺好的啊,换了个工作。最近周末也不用经常加班了,你呢?”过得再惨也不能人前示弱,在前任面前要保持最后的倔强。“还好。”接着是长久的沉默。“这就没了?”她眉头紧锁,把他删了的冲动又涌向指尖。
幸好这时林弘阻止了她:“你有空吗,我们约杯咖啡?”顾泠矜持了五分钟,才用轻描淡写的语气回复:“可以啊,反正今天休息。那老地方见?”既没有显得猴急,又带着旧相识的熟稔,完美。“嗯嗯。”林弘也迅速回应,只是要求发个咖啡店定位。
这才两个月,就忘了地址了吗?有些不满,顾泠还是发了定位,约好了9点见。这时天色已经全亮,远处迷蒙的象牙白变成了明晃晃的橘红。
顾泠匆匆洗了把脸,胡乱往脸上拍些水乳面霜开始化妆,还特意挑了支正红色的口红。和前任见面气场不能输,她一边抿唇一边较劲地想。
兵荒马乱试完衣服,吹好头发,她拎上挎包气喘吁吁地出门拦了辆的士。给司机报了个地名,打开手机一看,林弘没有再给她发信息。顾泠一阵失望,随即这点小伤感又被喜悦冲淡,安慰自己:“说不定他也在精心准备,没空搭理我吧。”端正坐在后座,她看着窗外疾驰而过的车辆,感觉心脏像只小鹿般要跃出胸膛,掀开车门朝林弘蹦去。
等红绿灯的时候,司机自言自语骂着胡乱穿行的行人,俨然一副路怒症模样。
顾泠随手降下车窗,寒冷的空气袭进车内让人清醒了不少。这时她才感觉到饥肠辘辘,刚才还没吃早餐就匆匆跑出来了,还隐隐有点兴奋过度的头晕。
“我真是精虫上脑了。”顾泠用了个不太恰当的词形容自己刚才的表现。她手肘撑在窗户上,手掌扶住冰冷的额头,开始冷静下来。“我准备和一个分手时闹得很难看的前男友约咖啡,我是想和他复合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