草木生情 中国人独有的情感表达
本文转自:成都日报
中国人的生态意识植根于“天人合一”的哲学思想。《诗经》中大量吟咏生物多样性的诗句生动地反映了这一理念。诗中描写的生物多样性,从各个方面反映出人们情感世界和社会风俗,并逐渐形成了特定的审美之象,艺术地表现了诗和时代一种内在的联系。直到今天,这些草木里蕴藏的朴素情感,依然是中国人独有的情感表达。
萱草 中国“母亲花”
“焉得谖草?言树之背。”《卫风·伯兮》讲述妇人在堂屋背面种植萱草,以减轻对丈夫出征在外的思念之苦。“谖草”即萱草,古人认为能使人忘忧,又称忘忧草。萱草开花时,花色呈淡黄色,叶的外形像针一样,人们又叫它“黄花菜”“金针菜”。萱草,也是中国人的“母亲花”。
《风土记》云:“妊妇佩其草则生男。”古人相信女子怀孕后,身边佩戴萱草可以生男孩,故萱草又名“宜男草”。后来,古人把母亲的居室称为萱堂(北堂),当游子要远行时,就会先在北堂种萱草,希望减轻母亲对孩子的思念,忘却烦忧。孟郊《游子诗》云:“萱草生堂阶,游子行天涯;慈母倚堂门,不见萱草花。”王冕《偶书》曰:“今朝风日好,堂前萱草花。持杯为母寿,所喜无喧哗。”那一簇绿叶中挺立的长长的花茎,多像母亲倚门而望;那伸出的细细的花苞,像极了母亲翘首企盼游子早日归……几千年前,我们的祖先就将萱草作为慰藉母亲心灵的寄托,这比西方在母亲生日送康乃馨的历史更为悠久。
对中国人而言,萱草有着独特的寓意。在我国传统的女性寿联中,常常见到萱草的芳影,“秀添慈竹,荣耀萱草”“日长萱草连云秀,风静兰芽带露香”“萱草千秋荣玉砌,桃花万树映琼枝”等。汉语中的萱堂、萱辰、萱亲、椿萱等词汇也与母亲相关。苏轼诗云:“萱草虽微花,孤秀能自拔;亭亭乱叶中,一一劳心插。”如今,萱草已是世界重要的观赏花草,也是百合科花卉中品种最多的一类。
采兰赠芍寄相思
先秦时芍药相当于今日的玫瑰,扮演着男女之间传情达意的角色。《郑风·溱洧》描写了青年男女为了表达对彼此的情意,他们互赠绚丽多姿的芍药,寄托相思,成语“采兰赠芍”即由此而来。
芍药天生美丽,花瓣较大,姿态优美,看起来跟牡丹花一样,雍容华贵,富丽堂皇。据《古今注》记载,芍药比牡丹更早进入庭园。牡丹以洛阳名扬天下,芍药则以扬州最贵于时。梅尧臣说“洛阳贾牡丹,江都买芍药”,故有“牡丹称花王,芍药称花相”之说。芍药花容绰约,姿色美艳,品种繁多。苏轼在密州(今山东诸城)时,当地盛行以一种重瓣的芍药供佛。这种芍药圆如倒扣的盂,其下有十来片叶子托着花,如同玉盘一般。此花原有旧名,但苏轼嫌其太俗,更名为“玉盘盂”,由此名扬天下。唐宋时期,不仅女子盛行簪花,男子对簪花也情有独钟。男子考中进士后,会头簪名花游街夸耀,而芍药就是他们钟爱的花种之一。四川德阳中江县是中国芍药之乡,中江芍药谷是国家4A级特色乡村旅游自然风景区,芍药面积上万亩,是四川乃自中国最大的芍药种植区。
蓼莪之思 终养尽孝
《诗经》善用植物特性来譬喻起兴。《唐风·椒聊》“椒聊之实,蕃衍盈匊”,以花椒多子表达对多子妇女的赞美;《卫风·芄兰》,用“芄兰”(萝藦)叶子和果实形状类似解节器和玉扳指的特色,来讽刺变心的男人;而子女孝敬赡养父母,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。《小雅·蓼莪》就是最早一篇以充沛情感表现这一美德的文学作品,中华民族对孝道的推崇,这首诗的影响功不可没。
莪,多年生草本植物,又称萝蒿、廪蒿、蓬莪术、山姜黄,生水边,叶像针,开黄绿小花。其根和种子都有药用价值,中医称其茎为“郁金”,种子为“南葶苈子”,有利尿消肿、泻肺定喘、祛痰止咳之效。《小雅·蓼莪》以摇曳的丛丛莪蒿起兴,描绘了一个失去父母的人,在荒野里跌跌撞撞,泪迷离了双眼。他看见身边长着高高的草,以为是“莪”,揉揉眼再看,原来是“蒿”“蔚”,于是他哭得更伤心,借以自责不成材又不能终养尽孝。成语“蓼莪之思”“蓼莪废读”皆由此而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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